仲夏,小雨刚过,街头一片清爽,夹带着泥土味道的清香顺着口罩缝隙,钻进鼻子,让你忍不住偷偷地深呼吸。街上的行人并不多,偶尔有人擦肩而过,也认不出彼此,因为即使相识,戴着今年出门的标配——大大的口罩,你也很难猜出。
“姑娘,买条彩绳吧!这还有香荷包呢!都是我自己做的。”不经意间,路边的一位大妈热情招呼着。这才意识到,端午近了。咳!都是这新冠肺炎疫情闹的,每天忙于各卡口的疫情防控,都忘记了日期,忘记了哪天是周末,更别说每年才一次的端午节了。这段时间机关干部轮岗休息,我每天吊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暂且安放原处了。给自己放个假吧!驻足大妈的摊位前欣赏。
说是摊位,其实很简易,两头铁架,中间横几个木杆,由上到下分了好几层。每层木杆上挂满五颜六色、琳琅满目的五彩绳、荷包等专属于端午节的物件。一股浓浓的艾草香随着暖风扑面而来,浑身一阵轻松。大妈从眼神中看出了我的欢喜,“挑一个吧,款式很多。今年疫情,东西也不好卖,喜欢哪个,给你便宜点。”
是呀,疫情影响着全世界人的生活。“这烦人的疫情……”寒冷的冬天,卡口值岗人员跺着脚、哈着手恨过;从中高风险区回来的外地返乡人员被隔离观察时恨过;春节不能和家人团聚坚守岗位的人也恨过;活泼好动但不能正常去学校,只能隔着屏幕和老师同学上课的同学们恨过;好多店铺因为它不能营业带来经济损失,店主们在心里恨过;……因为它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,它是人类的敌人,小镇里的人恨它,全国人恨它,全世界也没人喜欢它。
“这是五彩绳,又叫五彩长寿缕,能驱除百病,保一家平安健康!”看我拿着几条彩绳编的手链爱不释手,大妈解释到。
现在生活条件好了,人们对传统的五彩绳从编织工艺到饰品装点都有了新意。“现在的彩绳可真漂亮!”手持彩绳,牵出许多儿时端午节的思绪。
父母是山东人,好像来东北前从没过一个端午。现在想想,大概是那时老家太穷,连大米白面都很少见,哪还顾得上节日里的习俗。记忆中的端午,还是随父母到东北后的事。刚来东北的第一个端午节,母亲入乡随俗,提前好长时间攒钱和粮票,领来一些江米,父亲从山上采回鲜嫩的柞树叶,再配上奶奶从老家邮来的特产——乐陵无核小枣,一番忙碌,竟也香气满院,引来邻居们的夸赞。大家都说我家的粽子甜,说柞树叶当粽叶有创意,有大山的味道。看到我们姊妹三人小脸小手沾满了米粒,初来乍到东北的母亲满意的笑了,比粽子还甜。
除了吃粽子,还要采艾蒿、拴彩绳的。那时我们还小,采艾蒿基本上父亲包了。对于女孩子,当然最期待的是系彩绳啦。那时并不知彩绳需要几种颜色,只觉得花色越多越漂亮。家里的线颜色很单一,不是黑色、就是白色,藏蓝色、红色也或多或少有点,其他颜色就很稀缺了。于是,我们会找喜欢绣花的邻居婶子要几根来。晚上和母亲一起搓成绳,在我们睡下后,母亲将彩绳放到窗外。据说是,露水打过的彩绳才有护佑的魔力。
端午节那天,天刚蒙蒙亮,我们还在睡梦中时,母亲已经悄悄把带着露水的彩绳系在我们的颈间、腕上、脚脖上。等到了学校后,第一件事儿就是比彩绳。尽管有时也觉得她们的花色漂亮,但心里不服输,因为这彩绳是母亲和我们一起做的。
有意思的事儿还在后面。听说端午后下第一场雨时,将彩绳扔到水里,它就会变成龙。于是就盼着雨的到来。终于盼来了,兴高采烈地来到家门口的小河边,坐在光滑的石头上,将彩绳一根根解下来,虔诚地扔在清澈的河水里。只见彩绳随着河水奔流而去,瞬间不见了踪影,从未见龙王的出现,哪怕一条也好。后来知道这是一个传说,但仍年年如此,乐此不疲。
长大成家后,每年的端午,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子,给儿子和爱人系彩绳。尽管过节时彩绳满街有卖,样式也让你眼花缭乱,但我却喜欢自己买来彩线配喜欢的颜色给他们戴上。爷俩嘴上说丑,但还是欣然地戴着。我想,他们应该能体会到这其中浓浓的亲情和美好的祝福了吧。
“大妈,给我来这三条吧,再来三个艾草荷包。”现在生意不好做,国家鼓励“地摊”经济,像大妈这样的小业主需要支持,更何况传统节日文化、传统民俗手艺,需要像大妈这样的人去传承,需要我们去发扬。
“好的,保佑你们一家健康、平安!”
“谢谢!也祝您身体健康,生意兴隆!”
雨后的天空蓝的耀眼,隐隐的看到一条彩虹挂在天边。真巧,那是彩绳变得吗?风雨之后现彩虹。就让这彩绳护佑华夏儿女平安无恙,祝福祖国国泰民安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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